陆波手里提着一盒包装精美的茶叶站在丰泽新苑6号楼楼下，走来荡去近一个小时了，风把刺桐花吹落了满地，他不时地仰望1号梯5楼发出淡黄色灯光的窗口，那是局长赵志远的家。陆波一直在想自己进去该怎么说话，虽然这些话他在家里已经和老婆演习好几遍了，可是他还是没底气。

     陆波是丰泽区一家事业单位的科员。他工作认真踏实，却一直没有进步。年近四十的他有点急了。今年终于等来了一个机会，局里把三个副科级职位拿出来公开竞聘。

     全局有20多人报名参加竞聘。竞聘要经过笔试，面试与民主评议三关。笔试与面试成绩平均后，陆波排名全局第二。局里取前五名进行民主评议，无记名投票，过半数的前三名方能胜出。

     从陆波参加竞聘开始，就有人提醒他要给去领导意思一下。说，为什么不直接录用前三名呢，领导是要考验你呢，并且说要搞就砸出点声响，撒点毛毛雨没用的。

     老婆说：“你好不容易考上了，咱砸锅卖铁也得送。”可钱从哪来呢？他们俩都是从山区来到这座城市白手起家的，生活上还是靠老婆精打细算才过得马马虎虎。最后是老婆厚着脸皮向几个亲朋好友凑了6万元，取意六六大顺。买了一斤茶，把茶叶取出，把钱放进了茶盒，让陆波给局长送去。

     下了无数次决心后，陆波终于叩响了赵局长的家。

     赵局长很热情地与他泡茶聊天。

     赵局长说：“小陆，听说你书法不错，帮我看一下这副字怎么样？”

     进门就紧张的陆波才发现客厅里挂着一副行草“绢帕蘑菇与线香，本资民用反为殃。清风两袖朝天去，免碍阎罗话短长。”这首诗陆波读过，是明代于谦的《入京诗》。此诗的大意是说：蘑菇、绢帕和线香是供人们使用的，如果被拿去讨好了上司，就会给人民生活所需带来困难；自己一身清白去做京官，就不会让老百姓指戳脊梁。这副字线条圆润含蓄、结体疏朗瘦长，稚拙中蕴藉着和谐自如，有着很深书法功底的陆波发出了由衷地赞叹。

     赵局长谦虚地说：“以后我要向你多学习！”两人就书法问题聊了一个多小时。

     走时，赵局长执意要他把茶叶带回去，陆波想起别人对他说的话：“收礼就有希望了，不收就悬了！”他红着脸，夺门而逃。

     他担心赵局长再找他退礼，老婆却说：“怎么可能啊，到嘴的肥肉谁会吐出来啊。”

     事实上也是，赵局长再也没提那盒茶的事。他想，现代的官拿了钱能办是就算是清官了。

     一个月后，陆波如愿地当了上副科长。

     任命书拿到的那一天，老婆特意在家做了几样好菜，庆祝成功。

     很少喝酒的陆波高兴地多喝了几杯，他红着脸说：“谢谢老婆全力支持我，等有了钱我一定好好补偿你！”老婆颇有些得意地说：“听我的没错吧！”

     两人正开心着，门铃响了，打开门，赵局长提着那盒熟悉的茶叶笑容满面地说：“小陆啊，我今天来拜师学艺了！”

     此时，一阵清风随门而入，微醉的陆波一下子清醒了，浑身从里到外地清爽透亮！

     （泉州丰泽 王炜炜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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